Monday, February 28, 2011

<斷章取"藝"--獻給碧娜> 遊走在縱慾的邊緣,真實而荒謬的人生派對

Out of Context -- for Pina
比利時當代舞團  les ballets C de la B
2011/2/25 (五) 7:30PM 國家戲劇院

幕啟,明亮的舞台後方堆了一疊紅色的毯子,然後是幾支零散的音箱和麥克風架。等待片刻,正當我開始納悶舞者會從什麼地方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的時候,觀眾席間忽然出現了幾位看似想趁燈暗伺機移動座位的人,只是竟未顧及後方觀眾的觀感,動作未免也太大了些。原來這些外表打扮與一般人無異的觀眾,是直接起身往舞台上移動的。很巧妙的開場。

舞者一個接著一個的走上舞台,然後開始褪去衣物,只留下內衣褲。舞者的身體神經質地抖動、抽搐著,歪七扭八、左搖右晃。舞者的關節如同螺絲鬆了一般,想旋緊卻苦無施力點。舞台上所呈現的是一個瘋狂的派對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也許是一段愛情,也許是一個夢想,也許是一種無可救藥的迷戀和自傲。

我懷疑也許大家都瘋了、病了、神經了......。如鬼哭神號般的人聲背景音樂,因強化了echo效果所製造出的淒厲聲響,亦是一種精神上的奴役。坐在觀眾席上,想逃逃不了,想躲躲不開,只能持續不斷地被這種種看似"病態"的氛圍轟炸著。面對眼前這些奇異的怪象,我想起的是精神病患,是喝酒買醉之人,是成天醉生夢死活在自我世界中的人,抑或不知自己實已病入膏肓的所謂普通人。

其實在褪去五光十色的外衣之後,或許人的本質就是如此地敏感、多疑、神經質。人們恐懼,人們好奇,人們縱慾,人們追尋......。只是所謂的正常人懂得如何披上一件"正確"的外衣,在這表面看似秩序井然實則歪曲瘋狂的世界中,找到一個棲身之所和一條安全的道路罷了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我們是否也曾那樣毫無保留的哭泣、喊叫?在成年人的世界裡,我們是否也曾希望自己能保有孩童般的純真和無畏?在許多惶恐的時候,我們是否也曾希望自己能滿懷勇氣地放手去愛,放膽去追?

舞者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特異的風格。以一種異於常人的柔軟度,加上靈敏卻又充滿爆發力的能量渲染著整個空間,音樂的使用亦製造了某種衝突的氛圍。例如在巴哈郭德堡變奏曲的平靜安詳中搭配了詭異的人聲,變了調的流行音樂,和刻意擊弄麥克風的聲響等等,在在強化了整個作品所給人的在精神上的張力,彷彿再緊一些,那僅剩的一條弦就將斷裂一般。舞者遊走在縱慾和瘋狂的邊緣,以一種近乎獸性的原始本能呼喊者、舞動著,台下的觀眾又何嘗不是如此呢?

紛亂的社會,偏差的行為,扭曲的人性,虛偽的外衣......究竟身為一個人,一個從醫學角度來看沒有生病的健康的人,就真的沒有病嗎?也許在精神異常的人眼中,我們才是最不正常的多數。在日復一日的正常生活底下,在看似風平浪靜的社會背後,最真實卻無法為人言說的也許正是這些狂亂而了無章法的荒謬。

終曲,舞者在音樂中漸趨平靜,穿上衣服,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,就像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,消失在黑暗的觀眾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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